2009年8月20日 星期四

秋天的梵婀鈴發出了冗長的啜泣

1944年6月6日 ——所謂『六月六日斷腸時』—— 盟軍登陸法國諾曼地,開始了對盤踞西歐的納粹德國作地面上的反擊。

年輕時看經典名片《最長的一日》,電影開始不久有一段很有意思的插曲:

6月1日,英國 BBC 電臺的對法廣播(French Service)在一堆完全沒有意義的法文句子中夾入了一句『秋 天的梵婀鈴發出了冗長的啜泣』(Les sanglots longs des violons de l'automne. —— "The long sobbing of the violins of autumn." ) 很多閉著眼睛休息的中年老法聽到了這句就忽然睜大了眼睛。

四天之後,6月5日,BBC 播出了該詩的下一句:『單調的憂鬱刺傷了我的心』(Blessent mon coeur d'une langueur. —— "Wound my heart with a monotonous languor.") 一堆老法二話不說就奪門而出。

這都是預先講好的聯絡信號。 第一句是對法國民間的反德人士發出警告:注意聽廣播,很快會有下一句。 第二句是:馬上採取行動。

那天晚上一共有一千多起的破壞 —— 鐵道被爆破、鐵軌被拆去藏、電話線路被剪斷、電信局的主要機件被偷走、鐵路運兵車廂被轉入錯誤的軌道.....德軍鐵蹄下的老法終于出了一口鳥氣。 第二天黎明,5000 艘船艦、15萬兵力的盟軍就越過英法海峽登陸了。

昨晚瀏覽多年前買的《讀者文摘二次大戰歷史畫冊》,得重溫舊夢如上。 唯一缺憾是片上中文字幕偶記不清了,詩句中譯或有出入,這得靠 LT 幫我指正了。

LB



"我懷疑上帝到底在幫那一邊!" —— 德軍將領寇尤寧斯

2009年8月15日 星期六

事後檢討

每次颱風來襲前,媒體總會播出總統或行政首長穿著橘紅背心『親自坐鎮防災中心指揮』的鏡頭。 偶從小就覺得奇怪:行政地位高就會有救災的特別本事嗎? 救災主任的決定是不是都還得當場請示首長才敢下達命令? 原來是等電視臺的 SNG 一撤,首長就走人了;救災中心云云全是臨時任務編組的雜牌軍,誰也不服誰管,救個屁災啊!

水災年年給臺灣帶來巨大生命財產的損失,早該有一個強而有力的專職機構負責救災: 要權利大,調動得了軍、警、地方政府的各種資源。 最好規定選上總統的先幹 4 年救難總署的署長作為職前訓練(誰敢不聽未來總統的?),之後才當 4 年總統。

我的預言: 雨過天青後,到 9 月底就看不到八八水災的新聞了,再不會有『如何從失敗中學教訓』的討論了;『防災總署』不會成立,下個颱風來照樣焦頭爛額。為什么? 臺灣的政治生態就是這樣,偶觀察得太多年了。

老共從跟 KMT 爭天下起,只要打了敗仗、做了錯事一定開檢討會,寫下正式文書,指責、處罰做錯事的人,學習下次同樣事情發生時該怎么做。 臺灣的官場是官官相護,檢討完吃個便當就鳥獸散了 —— 『所以不要為明天憂慮.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彀了。(馬:6:34)』 等下一個颱風來再說吧!

LB

p.s.

1. 指揮軍方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毛當年要提拔王洪文掌軍,要他進入中央軍委(王只比我大7歲)。 毛把各軍主管召集在一起,介紹了一下王洪文,介紹完之后毛把大軍主管名冊交給王,要他點名,認識一下各軍頭。 點了第一個,大半天才有人哼了一聲;第二個點的是『許世友』,許好整以暇地喝了半杯茶,才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面上,算是回答。 老毛一臉鐵青,卻也不知如何辦。 後來周恩來把名冊接過來,說:『還是由我來點吧!』一場僵局才解開來。

王洪文(四人幫之一)


2. SNG 是 “Satellite News Gathering.” 你平常會說:『哦,那是電視臺的車子!』那種有可伸縮的衛星天線的 van 就叫SNG.
BTW, 臺灣很多人(包括媒體記者)是吧 "G" 唸成『居』的,請看: http://www.youtube.com/watch?v=-sh40Zla46I
偶在臺灣時有某女子(老爸病人)告訴我她的 Notebook 電腦內存有一個居,偶楞了半天才知道她在講什么。 偶今年五月在加州買了個電腦給SL用,有4個核,內存是八個居(可 以說是『愛很大』了吧!)。 講到居,偶 1980年 加入 ARCO Oil and Gas 時,公司科研部門的電腦主機內存是 0.008個居。 帶我參觀的主管 Bob Decker 滿臉驕傲地告訴我: "This IBM computer has 8 Meg memory!" 偶被震撼得差點跪下來膜拜。

再BTW, Meg 在臺灣是唸 MEGA 的; YouTube 是唸 "You to be" 的。

2009年8月6日 星期四

有沒有神

在某部落格上看到『有沒有神』的討論,偶也湊了一角:


1. 『是否有神』的討論自古以來沒有結果。 這種討論誰也不能說服誰,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就是這么簡單。 以後也一樣不會有結果,在這里大家抒發抒發己見罷了,不必太 serious.

2. 『無神論者』與『有神論者』中間似乎還有一個『未可知論者』(agnostic);我個人是偏向這個論調的。 依字典上的解釋是: a person who holds that the existence of the ultimate cause, as God, and the essential nature of things are unknown and unknowable, or that human knowledge is limited to experience. 這解釋的重點在『不可能被(人)了解』。

3. 近代基督教的祖師爺馬丁路德曾說:『如果人能理解祂,祂就不是上帝了。』(見 http://zh.wikipedia.org/wiki/%E9%A6%AC%E4%B8%81%C2%B7%E8%B7%AF%E5%BE%B7) 所以既使有神,看起來要以人的經驗與認知能力去了解祂、服侍祂,是不切實際的,包括您的歌頌和贊美在內 —— 你怎么知道祂欣賞您的歌頌和贊美? 祂也許根本就不甩你們凡人在胡搞些蝦蜜東東。 這大概也能用來解釋為什么從前各種宗教滿手血腥也沒見到受過什么懲罰、世間多少人無辜送命也沒見到正義伸張、『壞人在臺上唱戲,好人在臺下嘆氣』的人間劇 則天天在演。

馬丁路德

3. 很多篤信宗教的人士在回答一大堆『為什么神會這樣做、為什么神沒那樣做』的時候往往拿出這樣的擋箭牌 ——『前世相欠債』或『神的旨意不是我們所能了解的』。 我管叫這種說法為『東方不敗』—— 用這個做靠山,你永遠不會敗。

4. 常在教會印發的小冊上見到有些懂近代物理的人士引用一些沒幾個人知道的核子物理現象來支撐他的論點;這只會引起讀者的反感,它增加不了一分力量,反而讓人覺得論說者『挟洋(科技)以自重』。

5. 慈濟團體為救災的及時雨,基督教、天主教也都有大規模的救貧、救饑的行動,這都是好的,但我認為這跟神不神巴不上一點關係。宗教聚會有其社會上的正向功 用,而神棍斂財則自古到今從未衰竭過。 這些行為 —— 善的也好、惡的也罷 —— 既使有神,也沒見祂給過一個damn.

6. 敝人認為格主論說有理,頭腦清楚;『完全沒信仰,也不相信神,一樣還是活得好好的,而且可以省去所有神秘學方面的支出,供養宗教人員的開支,相對來說比較 經濟些。』深得我心。 “忘記密碼的笨蛋” 及 “nekobe” 兩先生的說法比較客觀、不情緒化。 『以經解經』式的論說 ——『因為某某書第幾章第幾節怎么怎么說,所以真理是怎樣怎樣都怎樣』的討論法在主內兄弟姊妹間或有其力量,對圈外的人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2009年8月3日 星期一

紅酥手、黃藤酒

大部分人對陸游的認識都由《釵頭鳳》開始,我也是。 但我認為陸/唐的兒女私情只是詩人人生過程小小的一部分 —— 屈從母命休妻、後重逢『沈園』,紅酥手、黃藤酒,到75 歲時再到沈園懷古等等,都只是他兒女情懷上的點綴。 在每個時間的橫切面上都是形式比人強、都有他的不得已,後人沒什么好責備的(尤其以現代的眼光)。

至于唐婉,我認為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除了唱和陸游兩闋釵頭鳳外(也寫得不好),并沒有什么文學上的建樹。 古今愛情不順、婚姻破碎的故事多矣,內容都還比不上隨便一片韓劇,這個問 Lucy 最清楚。

陸游兩歲時北宋就被金人滅了,他一輩子生活在南宋;強敵壓境,政治窩囊,每天都一肚子大便,拼命想獻策、當官、率兵反攻,但都不得志。鬱卒地活了85年,留下九千三百多首詩。 你知道南宋時的政治版圖嗎? 看看:

雖然如此,宋朝的文化、文學非常發達。 就別提北宋的蘇軾、范仲淹、柳永、王安石、司馬光、秦觀、周邦彥了,您所熟知的李清照、朱熹、辛棄疾、陸九淵、范成大、岳飛、文天祥都是南宋人。 大元帝國領土廣大無邊,卻只出了幾個寫戲曲的——『枯藤老樹昏鴉』之類,豈真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乎? BTW,元朝雖大,它滅南宋後,前后只撐了 89 年。 別看中華民國沒有起,國祚(音作)贏過忽必烈了呢! —— 雖然大部分時間偏安在海角七號數海角7億。(38年在大陸,在臺灣已有60年矣。)

2008春,江南逰,沈園

沈園一角(LB攝)